不爱“饭局”爱“书局” —— 也说教科文组织新晋“文学之都”南京

中国（南京）“文学之都”促进中心图片中国南京今年10月31日加入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全球“创意城市网络”，当选中国首个“文学之都”。图为凤凰云书坊24小时书店。2019 年 11 月 6 日文化与教育

说到中国南京，这座地处南北交汇、屹立于长江之畔的城市，你的脑海里会出现什么样的画面？六朝金粉、十里秦淮？ 还是钟山风雨、虎踞龙盘？现在古都南京又拥有了一张新的“国际名片”。今年10月30日，它被正式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“创意城市网络”，成为中国首个“文学之都”。那么，南京有着怎样的文学底蕴让它成为中国“文学担当”呢？现在就来听听联合国新闻南京籍记者张立的讲述。

“江南佳丽地，金陵帝王州”。作为众所周知的六朝古都，南京，与其说是一座充满了“王气”的城市，不如说是一座充满“文气”的城市。从古至今，随着朝代更迭、历史沉浮而诞生的文学作品可谓汗牛充栋。

毕飞宇：“我们南京市，时常出现在历史拐弯口，是一座闪光的城市。南京和文学的关系是天然的，在我的眼中，南京是一个最富有文艺腔的一个城市。在我们这个地方，你看，王羲之这样的人，李白这样的人，曹雪芹这样的人，都和我们这个城市带上了千丝万缕的联系，留下了文学的踪迹。”

在我的眼中，南京是最富有文艺腔的一座城市。—— 作家毕飞宇

这是中国文学最高奖项茅盾文学奖获得者、活跃于南京的当代作家毕飞宇眼中的“文艺南京”。的确，南京有着长达1800年的文学传统：早在魏晋南北朝时期，中国第一个“文学馆”、中国第一部诗歌理论和批评专著《诗品》、第一部系统的文学理论和批评专著《文心雕龙》、第一部儿童启蒙读物《千字文》、现存最早的诗文总集《昭明文选》等都诞生于南京。

中国（南京）“文学之都”促进中心图片南京有着长达1800多年的文脉。

自古以来，南京也是文人骚客创作灵感的来源地。“诗仙”李白曾在游历南京后留下《登金陵凤凰台》等100余首诗篇，他在《金陵酒肆留别》中写下的“金陵子弟来相送”这一句更显现出他在南京获得的文人的认同。而李清照的千古绝唱《声声慢》、孔尚任的《桃花扇》、 吴敬梓的《儒林外史》、曹雪芹的《红楼梦》，以及近现代的鲁迅、巴金、朱自清、俞平伯、张恨水、张爱玲等文坛巨匠都与南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，留下了广为流传的文学经典。

据统计，写作于南京或者与南京有关的文学作品约有一万部。在出版方面，南京市内有13家出版社，每家平均出版1000种出版物，若以每种一万册来算，南京市每年有1.3亿册出版量。

三年筹备迎来“官宣”时刻

因此，南京当选教科文组织“文学之都”可谓实至名归。然而，如何将南京的悠久文脉展现给世界，让世界理解和认可，并在众多候选城市中脱颖而出呢？这并非易事。南京市委市政府宣传部门负责人彭振刚表示，南京申都工作始于2017年。联合国《2030可持续发展议程》和《新城市议程》强调了文化对城市可持续发展的巨大引领作用，得到了国际社会包括中国的广泛响应。

彭振刚：“南京是中国四大古都之一，文化资源丰厚，文学成就斐然。申请加入文学之都，把文学资源作为城市发展的内生动力，为南京数十万作家和文学爱好者提供更广阔的创作空间和发展平台，进一步推动南京文化产业结构优化、转型升级，实现文化引领城市可持续发展。为南京‘创新名城，美丽古都’建设提供有力支持。这是我们的初衷。“

中国（南京）“文学之都”促进中心图片南京地标秦淮河和夫子庙。

2017年初，南京市成立了中国（南京）“文学之都” 促进中心，专攻“申都”事宜。2019年10月30日，将近三年的筹备工作终于等来了 “官宣”时刻，促进中心“申都”负责人袁爽说，当时“全市都沸腾了”。

袁爽：“等待官宣……今年的官宣时刻也是比之前两年提前，因此我们（收到这个消息）感觉也是挺突然的，就是教科文的官网上发布了——南京成功了，全市都沸腾了，从市民到作家到出版社到政府，都特别兴奋，当时还没怎么宣传，就已经上热搜了，一上午就有500万点击量，我们也感到很意外，说明南京人很热爱这一城市荣誉。”

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创意城市网络（UCCN）创立于2004年，致力于促进将创意视为可持续发展战略因素的城市之间的合作，共包括文学之都、电影之都、音乐之都、手工艺与民间艺术之都、设计之都、媒体艺术之都和美食之都7个类别。目前，全球有 246座城市入选，包括北京、上海、武汉、杭州等中国12座城市，但在“文学之都”类别，中国此前一直都是空白。

中国（南京）“文学之都”促进中心图片南京台城书房。

袁爽表示，在申报“文学之都”时，欧美国家已有21个城市入选，亚洲只有2个，分别是伊拉克巴格达和韩国富川，因此，基于南京得天独厚的文学资源和气质，“申都“团队决定让南京填补上这一空白。

袁爽：“南京有文学基础，有1800多年的文脉，从来没有间断过。它有54所高校，80万大学生，我们有世界第六、中国第一的凤凰传媒出版集团，还有世界最美的先锋书店，有很多的博物馆，还有在中国有一定的影响力的作家圈，有上千名的职业作家，他们基本囊括了中国所有的文学奖项，而且有老中青三代作家的传承，还有400多家民间阅读组织，所以南京的整体的文学氛围特别好。”

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为南京打call

这次与南京一起入选“文学之都”的城市还有法国的昂古莱姆、黎巴嫩的贝鲁特、英国的埃克塞特、芬兰的库莫、韩国的原州等10座城市。然而，袁爽表示，其实教科文组织并非仅仅关注一座城市在文学方面的成就，而是文学对实现可持续发展和提升市民福祉的作用。

袁爽： “我们是从2016年底进行调研，从2017年二月开始正式向世界发声，南京要申报‘文学之都’，我们历经了三年时间的筹备，它有一份申报报告，有非常详细的问题，答案都有字数限制，而且还很难回答。其实（教科文组织）并不是说要在文学领域有多少成就，而是考量文学对城市的可持续发展，对市民生活和整个行行业业的一些作用，同时，我们的城市加入到这个网络中能对这个网络做什么贡献，这个网络能够给城市带来什么。 ”  

值得一提的是，在“申都”期间，在南京教学、创作的法国作家、2008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勒克莱齐奥（Jean-Marie Gustave Le Clézio）还为南京写了推荐信。 他在信中说道：

作为一名作家，我认为南京代表着’文学之都’的理想模式。—— 2008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勒克莱齐奥

“南京有着深厚的艺术和历史积淀和巨大的文学遗产。在南京，我见到了许多在南京生活的当代作家，同时也发现这座城市的年轻人对文学的热爱。我也在这里参与了一些文学活动。我觉得南京是中国最活跃和友好的中心之一，不仅在文学创作方面，也在出版和翻译方面。由于悠久的文学历史和多样的鼓励阅读的倡议，南京促进了中国的文学事业。作为一名作家，我认为南京代表着‘文学之都’的理想模式。”

中国（南京）“文学之都”促进中心图片阅读、写作成为了南京市民生活的一部分。

不爱“饭局”爱“书局”——全民文学之城南京

袁爽表示，有着800多万人口的南京，可以说是一座全民文学之城。阅读、写作已经成为南京市民生活的一部分。大城市的闲暇时光总是充斥着饭局、酒局、牌局等各种局，而南京人似乎最爱“书局”。

袁爽：“南京的资源很多，但是我们要突出南京的一些特点：首先，南京的读者特别多，南京人特别喜欢阅读，所以成就了南京出现很多作家；第二，南京的阅读活动特别受欢迎，都是民间自发的，门类很多，有关于人文类的，关于女性的，有关于儿童的，还有弱势群体的。每天或者周末，南京的书店、社区、高校、剧场都会有很多分享会、沙龙、论坛、新书发布等活动，而且，这些活动特别受市民的欢迎，通过调研，我们发现，这是这座城市的特色。我们也发现南京市民也特别愿意创作一些东西。我们在宣传片中挑选了6到8位业余作家，他们白天可能是老师、公务员、警察、农民，但在业余时间又是作家，创作小说等，这也是南京的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。”

中国（南京）“文学之都”促进中心图片南京与文学有着与生俱来的渊源。

南京土生土长的著名作家叶兆言曾在其散文集《南京人》中写道：

安居乐业，是老百姓的天堂，这才是南京发展的最佳方向。—— 作家叶兆言

“历史上的南京繁华，重要意义并不在于它是古都，也并不在于它曾作为处于领导地位的东南重镇，关键的一点还是在于这里的人民，曾经生活得很好，很富裕，有很好的精神生活。安居乐业，是老百姓的天堂，这才是南京发展的最佳方向。”

是的，十多年后，获封世界“文学之都”恰是这座城市最好的归属，也是古都再出发的最好契机。目前，南京市已经开始“趁热打铁”，准备发起“扬子作家周”活动。

彭振刚：“申都成功并不是终点，而是新的起点。目前，我们正在制定南京文学之都发展规划。我们将进一步加强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和‘创意城市网络’会员城市的交流合作，共同致力于建设包容、平安、可持续发展的弹性城市，造福800万南京市民。”

张立，联合国纽约总部报道。